9CaKrnKgCmO作者:王义桅opinion.huanqiu.comarticle王义桅:文明焦虑促使欧洲变革/e3pmub6h5/e3pr9baf6德国总理默克尔在2019新年致辞中警告,两场世界大战的教训正在被人们遗忘,国际合作精神面临越来越大压力。其实不只默克尔,英法等欧洲国家领导人也对未来忧心忡忡。这暴露出欧洲的种种文明焦虑。 一是旧文明正在蜕化:世界回到丛林法则,欧洲人笃信的线性进化观难以为继。乌克兰危机后,欧洲人感慨“地缘政治的回归”,抱怨世界重回丛林法则。德国马歇尔基金会日前对2019年形势做出展望,称2019年可能是欧洲危机加深的一年。俄罗斯在东欧和黑海地区扩张势力范围。2019年乌克兰将举行总统大选,这为俄加强影响提供契机。巴尔干地区风险因素犹存,亚速海紧张局势可能升级。虽然俄和北约间爆发军事冲突可能性不大,但乌东部爆发冲突的可能性正在上升。 前不久德国科尔伯基金会与中联部在首都博物馆举办的“山村对话”上,在场欧洲人众口一词称中国为超级大国,认为中美90天内达成协议,可能以牺牲欧洲为代价;达不成协议,贸易战继续,欧洲也倒霉——美国的汽车关税大棒随时可能砸向欧洲。这再次暴露了欧洲人的受害者情结和弱者心态。 美国总统特朗普紧逼北约欧洲成员国达到军费占GDP2%目标,让长期享受和平红利、搭美国军事便车的欧洲国家很受伤;美国威胁退出《中导条约》,更让欧洲担心被分裂——波兰已经劝美国在波建“特朗普堡”,冷战时期欧洲在美苏军备竞赛和战略对抗前沿的记忆又被激发了。欧洲人现在很少谈跨大西洋主义,当然也很少谈多极化,认为多极化主要意味着在世界舞台中央多了一个中国。他们现在喜欢谈多边主义,认为多边主义是欧盟的DNA,可以借此阻止世界滑向美俄、美中新冷战和大国政治的悲剧。 二是新文明有利于他者:人工智能、数字经济领域正形成中美G2世界,欧洲落伍了。长期以来,欧盟自诩为“规范性力量”,但在人工智能、大数据时代欧洲被美中落在后面。大国如何经略极地、网络和外空?这是2019年欧洲关注的安全领域关键问题之一,但眼见中俄加速在北极布局,美国宣布筹建的“太空部队”将在2020年前全面投入使用,欧洲却难有大的作为。现在的欧洲面临五大方面的新老交替:人员新老交替、政治生态交替、经济动能交替、社会结构交替、思想意识交替,根本无暇应对新文明的挑战,难以抓住其中的机遇。 隐私保护、劳工标准等过严妨碍了欧洲技术创新。欧盟近年来一直宣称自己是“可信赖人工智能”的推动者,不久前还发布了一份人工智能道德准则草案,认为“可信赖人工智能”有两个必要组成部分:首先,它应尊重基本权利、规章制度、核心原则及价值观,以确保“道德目的”;其次,它应在技术上强健且可靠,因为即使有良好意图,缺乏对技术的掌握也会造成无意的伤害。2018年5月,欧盟刚刚正式让“通用数据保护条例”(GDPR)上路,旨在提高个人数据使用的公平性和透明度,防止企业滥用或忽略用户数据的保护。这次欧盟又提出AI道德准则,象征AI的公平性、透明性、道德性的规范进入一个更高治理层次。欧洲人担心,数字技术发展、特别是外国政府操作的造假技术影响5月欧洲议会选举,有些人甚至说新文明更有利于像中国那样的世俗社会。 欧盟对人工智能和数字经济领域相关标准的探索,当然值得其他国家借鉴。但欧洲国家的技术创新以及软硬实力,已越来越难支撑它的所谓“规范性力量”。 三是文明冲突内化:全球化导致的贫富差距及穆斯林移民问题撕裂欧洲社会。德国执政党基民盟成员索斯藤·弗雷日前透露,德国政府正考虑参照征收“教堂税”的方式,向德国穆斯林征收“清真寺税”,以减少外国资助对德国清真寺的影响,特别是原教旨主义思想的输入。 近年来,欧洲饱受民粹主义煎熬:左翼民粹主义仇富,正如法国“黄背心”运动所显示的,右翼民粹主义排外,导火索是难民危机。难民移民问题可能成为影响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的最大因素,传统欧洲政坛左右格局正在被打破,政治碎片化严重,一些传统欧洲政党纷纷衰落,甚至吸收反建制派都难以组阁。瑞典组阁僵局、比利时首相辞职都同反移民政治力量有关。 但在其他大部分欧洲国家,难民移民问题并非引发政治危机的导火索。“黄背心”运动揭开欧洲严重社会问题的冰山一角,反映了欧洲的真正问题。尽管欧洲是世界上福利最高的地区之一,但社会各阶层差距越来越大,购买力增长停滞,工会权力不复往日。全球化并未让普通欧洲人受益,在全球化中掉队的民众已对全球化丧失耐心。这种“不耐烦”情绪表现为欧洲人越来越抗拒传统政党,社会党和中右派政党所受影响最大。一半的“黄背心”没有投票权,另一半被视作极左或极右力量。如果把“黄背心”力量有序组织起来,将改变今年5月欧洲议会选举格局。 以上种种文明焦虑促使欧洲变革。其一是增加硬实力,试图组建欧洲军队。在美国带头推行单边主义、基于规则的世界秩序日益受到挑战的背景下,欧洲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安全防务领域快速走向成熟。其二是增强自主意识,推动将欧洲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,抓住工业4.0、5G等机遇,实现产业体系的自主和弯道超车。其三是改革体制,提高效率。欧洲议会已表态支持建立欧盟安全理事会,拟采取简单多数表决机制以简化决策程序,该提议有望在5月的欧盟峰会上得到讨论。(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欧盟“让·莫内”讲席教授) 1546535280000环球网版权作品,未经书面授权,严禁转载或镜像,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。责编:杨阳环球时报154653528000011["9CaKrnKgjuQ","9CaKrnKg78w","9CaKrnKg06F","9CaKrnKfBFa","9CaKrnKeVRR"]
德国总理默克尔在2019新年致辞中警告,两场世界大战的教训正在被人们遗忘,国际合作精神面临越来越大压力。其实不只默克尔,英法等欧洲国家领导人也对未来忧心忡忡。这暴露出欧洲的种种文明焦虑。 一是旧文明正在蜕化:世界回到丛林法则,欧洲人笃信的线性进化观难以为继。乌克兰危机后,欧洲人感慨“地缘政治的回归”,抱怨世界重回丛林法则。德国马歇尔基金会日前对2019年形势做出展望,称2019年可能是欧洲危机加深的一年。俄罗斯在东欧和黑海地区扩张势力范围。2019年乌克兰将举行总统大选,这为俄加强影响提供契机。巴尔干地区风险因素犹存,亚速海紧张局势可能升级。虽然俄和北约间爆发军事冲突可能性不大,但乌东部爆发冲突的可能性正在上升。 前不久德国科尔伯基金会与中联部在首都博物馆举办的“山村对话”上,在场欧洲人众口一词称中国为超级大国,认为中美90天内达成协议,可能以牺牲欧洲为代价;达不成协议,贸易战继续,欧洲也倒霉——美国的汽车关税大棒随时可能砸向欧洲。这再次暴露了欧洲人的受害者情结和弱者心态。 美国总统特朗普紧逼北约欧洲成员国达到军费占GDP2%目标,让长期享受和平红利、搭美国军事便车的欧洲国家很受伤;美国威胁退出《中导条约》,更让欧洲担心被分裂——波兰已经劝美国在波建“特朗普堡”,冷战时期欧洲在美苏军备竞赛和战略对抗前沿的记忆又被激发了。欧洲人现在很少谈跨大西洋主义,当然也很少谈多极化,认为多极化主要意味着在世界舞台中央多了一个中国。他们现在喜欢谈多边主义,认为多边主义是欧盟的DNA,可以借此阻止世界滑向美俄、美中新冷战和大国政治的悲剧。 二是新文明有利于他者:人工智能、数字经济领域正形成中美G2世界,欧洲落伍了。长期以来,欧盟自诩为“规范性力量”,但在人工智能、大数据时代欧洲被美中落在后面。大国如何经略极地、网络和外空?这是2019年欧洲关注的安全领域关键问题之一,但眼见中俄加速在北极布局,美国宣布筹建的“太空部队”将在2020年前全面投入使用,欧洲却难有大的作为。现在的欧洲面临五大方面的新老交替:人员新老交替、政治生态交替、经济动能交替、社会结构交替、思想意识交替,根本无暇应对新文明的挑战,难以抓住其中的机遇。 隐私保护、劳工标准等过严妨碍了欧洲技术创新。欧盟近年来一直宣称自己是“可信赖人工智能”的推动者,不久前还发布了一份人工智能道德准则草案,认为“可信赖人工智能”有两个必要组成部分:首先,它应尊重基本权利、规章制度、核心原则及价值观,以确保“道德目的”;其次,它应在技术上强健且可靠,因为即使有良好意图,缺乏对技术的掌握也会造成无意的伤害。2018年5月,欧盟刚刚正式让“通用数据保护条例”(GDPR)上路,旨在提高个人数据使用的公平性和透明度,防止企业滥用或忽略用户数据的保护。这次欧盟又提出AI道德准则,象征AI的公平性、透明性、道德性的规范进入一个更高治理层次。欧洲人担心,数字技术发展、特别是外国政府操作的造假技术影响5月欧洲议会选举,有些人甚至说新文明更有利于像中国那样的世俗社会。 欧盟对人工智能和数字经济领域相关标准的探索,当然值得其他国家借鉴。但欧洲国家的技术创新以及软硬实力,已越来越难支撑它的所谓“规范性力量”。 三是文明冲突内化:全球化导致的贫富差距及穆斯林移民问题撕裂欧洲社会。德国执政党基民盟成员索斯藤·弗雷日前透露,德国政府正考虑参照征收“教堂税”的方式,向德国穆斯林征收“清真寺税”,以减少外国资助对德国清真寺的影响,特别是原教旨主义思想的输入。 近年来,欧洲饱受民粹主义煎熬:左翼民粹主义仇富,正如法国“黄背心”运动所显示的,右翼民粹主义排外,导火索是难民危机。难民移民问题可能成为影响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的最大因素,传统欧洲政坛左右格局正在被打破,政治碎片化严重,一些传统欧洲政党纷纷衰落,甚至吸收反建制派都难以组阁。瑞典组阁僵局、比利时首相辞职都同反移民政治力量有关。 但在其他大部分欧洲国家,难民移民问题并非引发政治危机的导火索。“黄背心”运动揭开欧洲严重社会问题的冰山一角,反映了欧洲的真正问题。尽管欧洲是世界上福利最高的地区之一,但社会各阶层差距越来越大,购买力增长停滞,工会权力不复往日。全球化并未让普通欧洲人受益,在全球化中掉队的民众已对全球化丧失耐心。这种“不耐烦”情绪表现为欧洲人越来越抗拒传统政党,社会党和中右派政党所受影响最大。一半的“黄背心”没有投票权,另一半被视作极左或极右力量。如果把“黄背心”力量有序组织起来,将改变今年5月欧洲议会选举格局。 以上种种文明焦虑促使欧洲变革。其一是增加硬实力,试图组建欧洲军队。在美国带头推行单边主义、基于规则的世界秩序日益受到挑战的背景下,欧洲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安全防务领域快速走向成熟。其二是增强自主意识,推动将欧洲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,抓住工业4.0、5G等机遇,实现产业体系的自主和弯道超车。其三是改革体制,提高效率。欧洲议会已表态支持建立欧盟安全理事会,拟采取简单多数表决机制以简化决策程序,该提议有望在5月的欧盟峰会上得到讨论。(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欧盟“让·莫内”讲席教授)